熟悉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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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日里上下班,我都会空出来一段距离步行。一来可以有几十分钟的快步走锻炼,二来可以随心所欲地看天看地,看春草,看夏花,看红尘里来来往往的人。

  因为每天走路的时间和路线基本不变,所以行走中总会在相同的地方遇到相同的人。来来回回的次数多了,视网膜里便有了印象,那人便成了生活中熟悉的陌生人。

  早晨,会遇到一对父子。儿子10岁左右,爸爸看着也年轻。父子俩长得很像,都是圆圆的脸,细长的身材,都架着一副眼镜。父亲身上有一种书卷气,给人很从容的感觉。有时候他慢慢地骑车带着儿子,有时候两个人一起步行,擦身而过时,总能听见父亲在不急不慢地和儿子交谈,偶尔掠过耳边的话语有的关乎学习,有的关于生活。那儿子也十分乖巧,身上未见张扬或者调皮的模样。

  我想,这个孩子是幸运的。每天早晨的上学路都有父亲的陪伴,没有急躁的催促,也没有失控的责备,一切舒缓而放松。一个愿意早晨陪着孩子上学的父亲,晚上一定也会在灯光下陪他吃晚饭吧。这种没有隐形和缺失的陪伴,其实是父子间最好的教育,和风细雨之间,儿子最终也会成长为父亲的模样。

  在路上,最经常碰到也最让我感动的,其实是一对夫妻。五六年前,我就已经注意到他们了。那男人很明显是中风的后遗症,每天中午下班阳光开始暖和起来的时候,就能看到他半躺在自家烟酒店门口的躺椅上,他的妻子坐在他身边。

  一开始,男人的光景很差,大部分时间都躺在那里,脸色苍黄,目光呆滞。女人却眉眼柔和,努力地想去喂一口水,或者给他按摩一下手脚。男人面目模糊地没有任何回应,女人却总是不疾不徐,没有言语,只有行动。

  五六年间,只要从那里走过,就能见到躺着的男人和操劳着的女人,四季更迭,画面如旧。日子一天天地过去,男人的身体终于眼见地有了起色;可以动动头了,可以张张嘴了,可以抬抬脚了,能架着胳膊慢慢挪动了,两人能简单交流了……男人开始有了表情,女人又添几缕白发,这个漫长而又艰辛的康复过程,女人在背后该付出多少辛苦和体力啊。我不知道她怎样一边打理烟酒店,一边照料丈夫,我只看到他们家的营生一直还在,男人也日渐向好。

  普通人的生活简单平淡,却又温暖美好。男人不幸得了病,幸运的是身边有个不离不弃的妻子。所谓深情,皆是日常;所谓一生,幸好有你。希望他们的日子像平如美棠一般幸福美满,希望他们的余生能长相守,永相伴,明月天涯总不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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