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志武批评之三 ---评《陈志武:这一次市场会战胜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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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志武批评之三

  ---评《陈志武:这一次市场会战胜儒家》

  已经批了两篇陈经济学者的文章。可能他相信这一次会战胜儒家吧,所以又来一次。那就再批批吧。子曰:“若圣与仁,则吾岂敢?抑为之不厌,诲人不倦,则可谓云尔已矣。”孟子曰:“天下溺,援之以道。子欲手援天下乎?”诲人不倦,道援天下,何有于我哉。不忍见溺而不救耳,救一个是一个吧。

  我们这两百年的问题是什么?其实根本问题只有一个:就是我们不知道怎么做人了。我们失去了做人的标准,失去了做人的信仰和底线。无论五四左派还是五四右派,都是以摧毁道德为能事。他们成功了。道德没了,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标准没了。甚至,君子、忠孝仁义这些都成了左派右派共同喊打的贬意词,成了人们嘲笑的对象。

  做人有底线,有个道德标准,无论做什么怎么做,就不会太过份,因为有这个底线守护。当底线突破了,就无所不至了,孟子曰:率兽食人。兽能吃几个人呢,人变成了野兽,这就很可怕了。

  中国特色西化派,基实还是五四右派,五四底色,五四格局,再加上文革背景,再正好遇到西方近时盛行的以解构为能事的后现代主义,他们会如何?这个五四、文革、后现代主义的杂合体,这就是他们的基本格局、底色,他们会如何,还用多想吗?

  所以有西化派人士感叹:‘我们这么多年怎么这么失败,我们怎么这么无能?’,这不是必然的吗。如果你们成功了,对文化是福是祸?对经济是福是祸?对政治是福是祸?辛亥一代还通些传统,知道什么是中国,章太炎汪清卫还通古文,中山先生更以道统自居。现在的西化派,还有一个通古文,能看懂经典吗?他们就是飘着的一代,一代不如一代了。如果不把学问、把中西文化弄通一点儿,还是这个可悲可鄙的格局底色,象陈志武这样固执地与传统文化为敌,西化派就没有未来。

  (一)儒学是什么

  首先要弄明白什么是儒家?张冠李戴、以鹿为马,一知半解,讨论就没意义了。儒家,主要是指儒家学说,其次指遵守儒家学说的人。本质讲,其实就是儒学。

  一, 要不要做好人

  要不要儒学?很简单,就是要不要仁义礼智信,就是要不要做君子,要不要做好人。答案呢?不用回答,问一个小朋友都知道。为什么?很简单,这就是最正的话语体系,没有第二个。新文化运动喊了一百年了,哪个字是创造的?哪个词是创造的?抄来的一些乌七八糟的东西,经过一两代人试玩,还剩下多少?

  前些年流行的词“单身贵族”,现在就变成了“剩男剩女”。 其实这就是文化的力量,文化的自我修正功能。 俗话说:乱了坏人,乱不了世道。乱了世道,乱不了好人。生活,会用一两代人轻佻无知的教训,告诉人们 什么叫无知,什么叫轻佻,什么叫好人,什么是人道。 单身贵族,充满正面价值判断的西化个人主义名词,最终就会在不知不觉间变成剩男剩女。这是家庭价值的回归,是文化的自我修复,虽然这并不是有意识的,并有一两代人付出惨重的代价。

  西化派可以引进个人主义、性解放、无原则的多元价值等等,所谓西方现代后现代主义一类的东西,结果会如何呢?最坏不过是用一两代人试错,但我们能不能不试错,尽量少跳点儿坑。我们这两百年跳的坑还少吗?

  二, 儒学就是做君子,做好人的学问,就是人道

  什么是儒学呢?说起来是个大系统,简单说就是仁。子曰:“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仁比生命更重要,可见仁的信仰地位。由仁再到三达德,就是仁智勇。再到五常,仁义礼智信。其实还有很多:仁智勇,慈孝悌诚,礼义廉耻,友善等等。这主要是指个人修养,还有外部规范,比如礼律/政制。相对内在道德,外在规范其实是根据道德的生发,是要与时化易的。

  所以有,子张问:“十世可知也?”子曰:“殷因于夏礼,所损益,可知也;周因于殷礼,所损益,可知也;其或继周者,虽百世可知也。--为政第二 。

  儒学之政,极简明,仁政而已。为政以德,就是为政以道。损益,这是改革。道,这个原则当然不可改,改革,是据道以为时用。

  以上是由仁开始推,明白儒学的义理系统。可有些西化派,就不相信仁,不相信什么性本善。我就相信法家的性恶说,就相信基督教的原罪说。其实,基本所有神教,基本思路,都是说人/信徒是有罪的,生下来的婴儿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生下来就恶,就要管教,就要赎罪。这基本是强力控制逻辑的必须。你生下来就是善的,就是圣贤的种子,甚至人人皆可为尧舜,那还用信我吗,还用我管吗?

  儒学,可能是几大系统中唯一相信人是善的,人人皆可为尧舜,要让人人都做圣贤。孟子曰:虽千万人吾往矣。居天下之广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得志与民由之,不得志独行其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还有比这更正的独立人格和自由意志吗?当然没有。

  人的认知方法,基本是推已及人的。信性恶的,可能后天环境沾染,观念/心态已经不那么光明了。信性恶,基本是法家思路,越走和秦制越近,包括很多自称儒家的。韩非学于荀卿,不也称孔子为圣人吗,成了法家代表。信原罪的,成为神教徒也就理所当然了。

  仁是儒学生发的根本,更根本的就是人性。孟子曰:仁义礼智根于心,本于性。有人就信性恶说、原罪说。那就再把学问向前推,说说性,说说本性。

  三,其实我们面对的不是做不做君子的问题,而是禽兽不如的问题

  人的本性是什么?这个先不谈,先看看动物的本性是什么。就挑个通常以为最恶的,狼心狗肺的狼。

  狼是群居动物,由一只母性及若干子女构成。母狼不辞辛劳地养育儿女。女儿生育后也会哺乳更小的弟妹。这里的慈悌友爱,比今天很多人要好得多。这是他们的自然道德、本性道德。它们不失本能,有道德。在以解构为能事的后现代主义风行的今天,我们还有道德吗?

  狼如此,很多鸟类是一夫一妻制。比如鹤,一只死去,另一只就孤守终老。再看企鹅,夫妻为孵蛋是何等辛苦,公企鹅可以近两个月在冰雪里不吃不喝。动物的慈爱,很伟大。

  动物如此,有慈有悌,有母有子,有夫有妻,可以说动物的本性不是善的吗?动物地本性也是善的。当然要在同物种间考查,而不是研究狼对免子是否是善的,这方向就错了。那么人呢,人应怎么样呢?难道不是性善的吗?难道可以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不慈不悌无礼无耻吗?这还叫人吗?

  仁智勇,慈孝悌诚,礼义廉耻,这是放之四海的标准,这就是普世价值。

  我们再看看今天,什么性解放,什么丁克,什么独身主义不一而足。人们都不愿要孩子了,是不是动物不如了呢?丧失本性,禽兽不如。这是西方后现代主义的毛病,当然我们的西化派也很高兴地主动感染了这些毛病,并以把这些传染给国人为己任。我们的西化派,首先要恢复的不是人性的问题,而是要解决禽兽不如的问题。

  附:465,人有人道,兽有兽道。禽兽无文化,然不失本性,故亦不失其道。人文芜杂,莫衷一是,常因文害性,遂迷失本性。

  孟子谓迷人性,丧人伦,是为禽兽,实禽兽亦不失本性。失本性、丧人伦,因文丧性,迷失人道,则禽兽不如矣。悲乎!

  (二)陈对儒学看法的根本错误

  我们可以做不到君子,但不可以自傲于做小人。西化派正是如此,以真小人自居。当法家红卫兵遇到西方后现代主义,这就是必然的了。

  一,

  陈的根本问题,也是整个西化派的问题,就是学问不通的问题,最终是格局境界问题。古今不通,中外不通,文理不通,囿于专业,照抄照搬,自信满满,误已误人,祸国殃民。还是秦晖先生说的问题殖民,自我殖民的问题。

  陈对儒学的看法,简单说就是帝制,就是三纲,就是大家族宗法制。且不评价这些好坏对错,他自己也说,这些都不存在了,可他却又在说战胜。既然不存在了,还战胜什么呢?逻辑都有问题。陈批的其实是帝制,根本不是儒学,把儒学等同于帝制,这么浅显的好象故意犯错误,也只有红卫兵可以这样。陈的红卫兵的知识和情绪底色暴露无遗,当然这也是几代人的共同时代底色,也是无可如何之事。

  从五四左派,到五四右派,这种转换是很自然的,是最省力的,不用学习。他们的底色是一样的,跳转一下立场就好了。这就是中国特色西化派的基本底色,很可悲。

  二,

  儒学,就是人道,就是做人的学问,就是怎么做好人的道理。道理很简单,违背仁义的就是不对的,和具体制度/帝制宗法制没关系,甚至和什么农业时代工业时代都没关系。只和人存不存在有关系,只要人存在,就应走人道。这有商量的余地吗?走人道的是人,走禽兽之道就是禽兽了。农业时代要做君子,做好人,工业时代就不要做君子做好人了吗?就不要道德了吗?可悲的是西方后现代主义真的就是要反道德,就是以做小人为追求。呜呼。动物尚不失其道,不失其德。后现代,就是禽兽不如的时代。

  三纲源自法家,源出韩非子,成于董仲舒,是儒表法里的产物。这个秦晖先生有论述。三纲是违背儒学义理的,这是基本常识了。没有多大讨论必要。就附一点儿原典,供参考吧:

  《论语-八佾第三》

  孔子对曰:“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

  《孟子》梁惠王章句下•第八章

  齐宣王问曰:「汤放桀,武王伐纣,有诸?」孟子对曰:「於传有之。」

  曰:「臣弑其君可乎?」

  曰:「贼仁者谓之贼,贼义者谓之残;残贼之人,谓之一夫。

  闻诛一夫纣矣。未闻弑君也。

  万章下•第九章

  齐宣王问「卿。」孟子曰:「王何『卿』之问也?」王曰:「卿不同乎?」

  曰:「不同:有贵戚之卿,有异姓之卿。」王曰:「请问『贵戚之卿。』」

  曰:「君有大过则谏;反覆之而不听,则易位。」

  王勃然变乎色。

  曰:「王勿异也。王问臣,臣不敢不以正对。」

  王色定,然後请问「异姓之卿。」曰:「君有过则谏;反覆之而不听,则去。」

  离娄下•第三章

  孟子告齐宣王曰:「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

  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雠。」

  《孝经》谏诤章 第十五

  曾子曰:“若夫慈爱恭敬,安亲扬名,则闻命矣。敢问子从父之令,可谓孝

  乎?”

  子曰:“是何言与,是何言与!昔者天子有争臣七人,虽无道,不失其天

  下;诸侯有争臣五人,虽无道,不失其国;大夫有争臣三人,虽无道,不失其

  家;士有争友,则身不离于令名;父有争子,则身不陷于不义。故当不义,则子

  不可以不争于父,臣不可以不争于君;故当不义,则争之。从父之令,又焉得为

  孝乎!”

  (三)陈对市场看法的根本错误

  陈的另一个根本错误,就是把儒家和市场对立起来。从迷信国家到迷信资本/市场,绝对化资本、金融/市场万能论,这问题太大了。学者基本会有神化自己专业学科的潜意识,但如此本末倒置,绝对化,还是极鲜见的。

  人的目的是什么? 群体的目的是什么?群体组织形式,即制度如何?群体的生存环境/压力如何? 市场经济是什么?其前提是什么,即市场经济如何可能?把这些问题整体思考清楚,我们才可以谈市场,谈金融。

  市场是工具,是资源配置的方法/工具之一。即然是资源配置的方法,那么本质就是资源配置,怎样使资源配置更合理,而不是市场万能,工具第一。从权力万能到市场万能,工具变成了本质,这就本末倒置了。如果市场万能、资本万能,就是资本霸权,这当然问题太大。道理太浅显,如果市场万能,根本就不需要反垄断法之类的经济法规限制。市场应当是道德的,最起码应是不违背道德底线的,是不可违法的。

  一, 群体的组织形式

  群体可以根据研究问题需要,按不同方法划分。

  第一种划分:文化、政治、经济。政治又分国内政治,国际政治等,国际政治,即生存环境和可能的问题。

  第二种,按生产生活工具划分:石器时代,陶器时代,青铜时代,铁器时代,自动机械时代,电磁时代等等。

  第三种,以交通工具划分:人力步行时代,畜力时代,机械动力时代等。

  第四种,按主要生产方式划分:采集渔猎时代,畜牧时代,农业时代,工业时代。

  第五种划分:部落时代,封建时代,帝制时代,资本时代等等

  第六种,宗教解度:世俗国家,神教国家。

  第七种,以组织原则划分:暴力原则,权力原则,资本原则,能力原则,道德智力原则。

  第八种,从分配角度划分:组织分配,自由交易,,,等等,很多划分方法。当然各种划分的要素综合考量,这样更全面。

  事实是复杂多面的大系统,简化,只是研究方法而已。划分只是工具,让我们相对独立的视角去理解、把握问题,但不能只计一点不计其它,把工具当本体,这就有问题了。

  从一个群体内分析: 生产(文化/物质)、分配/再分配、消费、再生产的循环。

  还有商品生产交换有几个要素:供给、需求,购买力,和交易成本。

  其实还有个更重要的成本,行为成本,任何行为都是有成本的。成本可以从个人、组织等等角度划分。比如,个人生存成本,组织成本,交通成本,交易成本等等。

  考量以上诸因素,看看市场存在的条件和可能就较简单了。

  二,市场、市场经济与资源配置

  市场经济严格说属于分配方法之一,自由交换的分配/资源配置方式。市场经济不是目的,是手段,是在生产力发展到一定阶段后的资源流动方式。其主体是自然人(自由人)和独立法人。其主要特征是自由交换。前提是什么?是私有产权,自由的自然人和独立法人。

  市场经济,简单说即资源配置方式之一,其手段是自由交换,这是市场的本质。其目的,1,互通有无。2,商品竟争,降低生产成本。

  如果这个交易成本很高,甚至高出生产成本,还有交换的必要吗?在交通只靠畜力的时代,甚至在人力交通时代,一般商品的交易半径能有多大?在农耕时代,市场经济的可能性和必要性有多大?你到原始部落谈市场经济,在封建时代,或者去对秦始皇谈这些,这就是笑话了。

  没有私产权,行为自由的自然人,生产能力很低下,交通水平很低等等,结合上面诸社会形态分析,那么市场经济存在的前提条件是什么?严格说,市场经济是近代产物,是在生产力达到一定水平的产物。

  可以讲,只有在工业时代之后,真正的市场经济才有可能。看看世界历史就清楚了。

  三,单从效率讲:中国式家庭也是最有效率的。

  资源分配怎么最合理,怎么最有效率?

  即然市场经济是资源配置的方法,那么核心问题就是什么样的资源配置最合理?群体是由人组成的,人组成小群体,再组成大群体。从个人到各极群体都有个资源配置问题。现代市场/经济学主要讲效率,但前提是合理,合德合法。市场有边界,有它存在的前提,有它适用的范围。且不论市场如何,市场绝不是万能的,也不可能是绝对的。政府组织行为可以市场化么?家庭可以市场化么?不可以。

  家以爱凝聚,家的主要功能就是养老和生育、养育后代。中国式家庭,克已养子再养孙,不死不休。中国家长,负责老人养老问题,孩子教育问题,孩子娶妻问题,买房问题,带孙子的问题等等,属于无限责任家长。养老、教育、医疗、房地产刚需托市等等问题,为社会减少了多少负担?这是什么样惊人的效率?市场那点儿效率怎么比?你可以和瓶子谈效率,它越是装了半瓶水越是晃,这很没效率。但你怎么可以和一支蜡烛谈效率?他百分百烧尽。这就是中国家长,这就是一代代的中国人,一代代的中国家庭。当然中国式家庭的资源配置是最合理,是最道德的,也是最有效率的。

  看看亚州经济起飞,无神论及家庭责任的动力功不可没。西方各国最怕和中国商人竟争,中国商人是没节假日的,是可以一天二十四小时不休息的。这是怎样惊人的文化效率?

  前些时看联合国微博,想调查中国妇女无偿工作时间,带孩子、做家务一类。要为中国妇女争权益。这简直是神经病。这种文化隔阂让人哭笑不得。家庭/后代/列宗列宗就是中国人的信仰,这是她们的价值所在,也是幸福所在。你凭什么以解救的名义去剥夺她人的幸福?你不让中国爷爷奶奶带孙子,你这不是要他们的命吗?西方自己文化走偏了且不自知,可笑至此。

  四, 福利国家问题

  世界很多发达国家,人们称之为福利国家,福利当然是分配问题,但这种分配是市场行为吗?当然不是,是政府组织行为。大群体应由各种小群体、小组织构成,而非原子化个人,这样的群体是最稳定的。小群体自治功能/资源配置功能,是个人权利的保垒,是大群体相对无为的前提。而在这些小组织中,家是最天然、最道德的组织,它的分配无疑是效果最好的。以市场、金融手段消解家庭价值,这不仅是违反人的本性(道德伦理价值)问题,也是违反资源配置合理性的问题。

  家庭是天然的/天道的社会细胞,家庭成员所获得的家庭资源,为什么要再集中到政府,由政府权力再分配,为什么要多此一举?要做的只是资源向家庭倾斜,守护好家庭,坚守住伟大的家庭价值,而不是迷信资本和权力。迷信资本、权力,这是真正的个人主义或自由主义者吗?个人/家庭资源再集中起来用在医疗、教育、交通等基础公共事业上,这是合理的。但何必和父母抢儿女,和家庭抢资源,天下有比父母更好的养育者吗?难道陈先生的家庭是资本家庭吗?这个家就不讲慈孝仁义,就个人主义到父不父子不子,妻不妻夫不夫了吗?钱多是家,钱少就散伙吗?可以、可能这样吗?当然不是。家庭是永恒的价值,万世不易。

  不必考查人性,纵观世界各国各文化,无不以家庭为基本社会细胞,纵观历史也如此。那些毁家的时代,就是黑暗时代。看看天平天国之类,就不必多讲了。

  从权力到资本,经过几十年的发展,我们看到的是随着市场经济的深化,传统文化在回归,而不是相反。市场经济存在的条件,和文化复兴的条件是什么关系,这不值得思考吗?从权力独大和资本独大的诸多弊端中,人们有着本能而强烈的对道德回归的企盼。看看遍地开花的市场化的读经班、文化培训班,看看活跃在各地机场屏幕里的国学大师们,你可以讲这些培训有各种问题,但看不清这个文化需求的大势,看不到民众心理,还硬要说市场要战胜文化,战胜儒家,这就太可笑了。看看到遍地开花的企业家国学/文化培训班,有学者还在讨论什么国学/儒家与资本相不相容,这样的学问就太可笑了。

  据网络资料,只是于丹的《论语心得》就已卖了二三百万册,如果这都视而不见,对这种社会文化心理大潮竟毫无知觉,还搞什么量化研究?学问可以这样做吗?西化派学者,你们还要飘多高呢?

  (四)新法家

  学者如不能自觉遵从仁这个根本,时时在意,流入法家基本就是必然的。儒法之争几千年了,儒法之别是什么呢?根本就是义利之辨。以仁义为根本还是以利为根本。

  子夏、荀子这些所谓大儒都守不住,后儒又争讼不断,即然争义利之辨,立场就偏了。大儒们如此,非儒家可想而知了。

  现代学者多是天然的法家,儒家情怀能有几分,这就不必讲了。经济学本身就是求利求强的,这是经济学的目的,这个目的本身就有偏差。再有,经济学到目前为止,研究方法还有很大局限,即研究基础是建立在“经济人假设”之上的,把人简化为唯利是图的纯经济人,忽略道德文化诸因素,这当然是有大问题的。这是经济学的病根,很可悲。

  学问不分科。现代学科分得太细,把学问都分散了。文理诸料,各立山头。学问想通达就难了。做经济学问,学问不能通达,可以局限在经济人假设,突破不了,这很无奈。但不能不知道在道德文化下考量的经济学,才是经济学的终极方向。有很多经济学者不知道这些,甚至有些经济学者就是要反道德反文化的,唯利是图,陈志武即是如此。这就很悲哀了。

  极左极右。不是权力万能,大社会大福利,就是极端个人主义,经济人假设,非此即彼。不是权利万能,就是资本为王,道德呢,文化呢?无论极左极右,求利一也,手段不同罢了。在现代欧美治下,可能大害不显,在农耕时代,这都是法家秦制的动人的歌声。

  一,儒法之流

  守不守得住做人这个根本,就是守不守得住仁义这个根本。这是儒法之流的关键。是求仁还是求利,是重仁还是重利。

  子夏重术,“如田子方、段干木、吴起、禽滑厘之属,皆受业于子夏之伦”《史记•儒林列传》。荀氏重礼,言性恶,有韩非李斯之徒出其门。儒门所谓大儒亦如此,非儒之徒岂非必然哉。

  故,子谓子夏曰:“女为君子儒,无为小人儒。” 《雍也第六》

  子夏为莒父宰,问政。子曰:“无欲速,无见小利。欲速,则不达;见小利,则大事不成。” 《子路第十三》

  子游曰:“子夏之门人小子,当洒扫、应对、进退,则可矣。抑末也,本之则无。如之何?”

  子夏丧其子而丧其明。曾子吊之曰:「吾闻之也:朋友丧明则哭之。」曾子哭,子夏亦哭,曰:「天乎!予之无罪也。」曾子怒曰:「商,女何无罪也?吾与女事夫子于洙泗之间,退而老于西河之上,使西河之民疑女于夫子,尔罪一也;丧尔亲,使民未有闻焉,尔罪二也;丧尔子,丧尔明,尔罪三也。而曰女何无罪与!」子夏投其杖而拜曰:「吾过矣!吾过矣!吾离群而索居,亦已久矣。」 礼记-檀弓上第三

  (参:295,子夏批评)

  大儒都这样,在义利这个根本上守不住,教出一群法家弟子/代表人物,可以说他们自己本身就学儒不正,流于法家是必然的。

  二,445,义利之辨

  茅于轼先生曾在微博讲过:“市场是无数自利的人互相服务而形成的,不是靠大家无私奉献做起来的。这是二百多年前英国哲学家斯密头一次发现的公开的秘密。可至今在我国还有许多人不明白,认为自利有害。是的,光有自利是不够的,还要有道德。这就是我说的要分清囚犯困境和市场环境的区别。囚犯困境之下要用道德,市场环境下需要自利”

  这是很成问题的:

  道德和利益二分说,甚至对立说。Right, 本来就有正确/正当的意思,正当就是义。胡适说Right译为义利最好。夫子曰:义之与比。孟子曰:非道义,一介不以取与。儒也讲私讲利,义而已。任何人都要道德,经济人只是假设,这是当前经济学的病根。只要利不要道德,这不正是法家嘛。

  道德是人的名字,是人区别与动物的所在。中国特色西化派,在做不做人这个问题上,是毫不掩饰的,甚至是引以为荣的。他们反文化,反道德,奔走在禽兽的路上,越走越远。

  自行车之歌:西方哲学没有打通私域与公域,所以个体与集体成了互相否定的关系。看起来茅老没有读过义利并举的永嘉学派。

  斯文V:回复@自行车之歌:孔孟也这样,不是反对利。义利之辨本来就偏了,仁义是总原则,当然也是利的原则。不是同级的概念,并列讨论就出问题了。同时,仁义就是利,道德败坏是最严重的惩罚,看得多了就知道了。永嘉学派重利,也是并列的格局,也偏了。另,利不必强调,就像食色一样,有必要强调么?哪个婴儿要教吃奶呢?

  回复@自行车之歌:义利不可辨,义利之辨就是儒法之辨。法家无非两点总原则:利,性恶。把仁义这个儒学的总原则/根本拿來和利并列,说好坏取舍,其实就已经偏离了根本。无论是重义轻利,还是重利轻义。总原则不可讨论。

  (五)结语

  争论最后是立场

  有些讨论是理性观点认知问题, 有些讨论是逻辑问题,这些是可以讨论的。有些有很多常识观点错误,逻辑问题一堆,但就是固执不变,这基本就是立场问题了。陈文就是如此,苏小和是这样,陈志武也是这样。

  讨论要尊重常识、道理和逻辑,如非如此,基本就是立场、信仰问题了。信仰立场,对有些人基本是不可讨论的,毫无意义。那讨论的意义在哪里呢?当然是讲清道理,打回立场,尘归尘土归土,澄清浑浊,至于有些人改变立场与否,看个人选择了。

  陈说儒学“妨碍”了其他宗教在中国的传播。妨碍,这么褒贬明确的词,很见立场。陈如非浅薄的多元主义,就是基督教慕道友,或者是混乱的二者兼有,千秋功罪,大浪淘沙,由他去吧。

  学者是解决问题的,中国学者是制造问题的。在没有通达之前,人云亦云也就在所难免:用别人的思维方式、词语、句式,在别人的格局里讨论着别人设定的话题。很可悲。本来没有问题,被学者的课题制造出一个又一个问题。我们只需要把理说清楚,走在西方学者之后,在两三百年格局内打转,就是没有希望的。

  日本维新三十年而盛,大陆改开三十年而强,本来就是三十年的问题,我们却用200年争论,

  自卑之眼,所见皆病,打倒打倒创新创新,自乱阵脚,自挖根基,唯不知病只在士风之堕落,唯在学者之不学,岂有它哉。

  茅于轼先生说中国落后了几千年,陈志武说三纲/帝制就是儒家。如果西化派不走出这种红卫兵水平,历史留给他们的,就只能是笑话。不变成文化派,西化派就没有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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