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那么明媚,窗外却狂风大作,正是北京十几年来的又一次极寒天气现象,正好赶上周末,孩子不用上学,很多人不必上班,算是幸运。只是苦了不得不外出的人。
这样的天气,走在外面除了加紧脚步就是一路小跑,遮住鼻子和嘴巴,风瞬间穿透衣服凉到骨子里,所以,不管北京暖冬的概念多么深入人心,今后还是要储藏几件霸王极御寒装备,以防不测。
北京的极寒其实要与老家内蒙古的天气比起来,还差着远呢,这才零下十几度,老家内蒙已经是零下四十多度。而且,内蒙古冬天每日平均气温都是零下十几度的。这让我想起小时候在老家度过的冬日时光。
那时候,每日清晨睁开眼,就能看见玻璃上结满的窗花,形成的纹理成了我任意想象的世界,有时候他们像一片玉米,有的像人,有的像马,有的像花瓣。那时候,冬天的早晨分外冷,都是母亲早早起来生火炉,用燃烧很旺的柴火把家里熏烤得暖暖的,夹杂着一股浓浓的烟气味儿,我们才从被窝里钻出来。
奇怪的是,昨日,我又梦见逝去的母亲了,她就睡在我身旁,那么温暖,被子摸起来那么柔软,这样类似的梦境这几年时不时出现在我的梦境里,知女莫过母,如果,逝去的没有灵魂,为什么母亲时常来到我的梦里给我温暖和安慰。
那时候的冬日,伴随着上学与寒假过年,总是充满了等和盼。日子数着玩着盼着就过去了。记得我的一个小同窗,每天早晨我按时站在河岸上等她喊她上学,几乎是每天,大多数时候,她从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边吃边向我走来跟我说再等等,我一边冷的跺脚一边催促着。那时候,我记忆中都是稀少有早饭吃的,我怕迟到,家里人也不会为我一个人的吃饭而早早起来做好,有时候,装着前一晚吃剩下的烙饼去上学。同窗是个慢性子,做什么都是慢慢的,走路做事都慢,连说话都慢条斯理。我总是怕迟到,总是早早叫她,总是催促着她。她家就在我家房后,我们一起上学走了五年。
小时候,水资源很丰富,河里始终是有水的,到了冬天,河冰很厚,进入数九天,河中心裂开了缝,形成了两边高,中间凹凸的地形,记忆中的那条河好大,很长,不知源头不见尾,弯弯曲曲。但那是我们小学生期待已久的最好的交通要道。河面开始上冰了,催促着母亲给我做一双塑料底棉鞋,那时候真是傻到家了,其实塑料底棉鞋最冷了,还很容易折底断帮。反正不懂,穿着那样的鞋就为了滑冰上学,八里多地的路程,正常走一个小时多点,有了冰滑,我们四十多分钟就到了。每天早晨,河里就像滑冰场,非常热闹,靠河边住的小学生们成群结伴,划过的冰都是有规律的,上学都是在左边,一道一道白色的印迹,放学是滑右边道,有的同学摔跤了引起后面学生们的哄笑。其实,没有不摔过跤的。
我每日都看见我的同窗,她鼻子上沁出很大的汗珠,头上冒着大气,围巾的周围挂着一层白霜,稀疏的头发从围巾里解放出来时,头顶升腾起一股白色气体,久久不肯散去。
那时候,大家都是一样的生活水平,每天走着上学走着放学,有的同学离家十几里地。压根儿就没有接送这么一说。
那时候的时间也最不值钱,每个人都有大把的时间在漫长的期盼中悠然渡过。放假了,一本42页的寒假作业早早做完,就是疯玩,没人管更没人给你压力。冬天玩的项目就很少了,除了玩冰车,就是扎冰鱼。河里经常围着一圈人看有人从冰里炸鱼,现在想起来真是搞笑极了,多大点事儿多大点鱼儿,花那么大功夫围那么大一群人观摩,无聊死了。
我们还跑到好几里地以外,就是村子以外很远的地方打沙枣。冬天,高大的沙枣树上除了稀疏的沙枣看不见一片叶子。爬树是男孩子的长项,我们就仰望着他顺便仰望着天空。偶尔撒下几粒枣,我们就开始抢着捡。至于吗,几粒干瘪的像珍珠那么大点的枣,酸酸涩涩的,几乎没什么果肉,那也抢,真是可笑至极。
那时候的冷才是真正的冷,过去家里的门把手就是铁插销,出来进去及时关门,因为特别冷,生怕屋里仅有的热量散去,有时候,早晨洗手如不搽干手,手就会立即粘在铁上,撤掉皮。出门,必须都得戴上围巾帽子。据说,也有人把耳朵冻没了,就是冻僵了,一扑拉脆生生掉了。这个我没亲眼见到。
不过,我经常看到有的人手和脚都冻疮了,人们经常问有没有偏方治疗冻疮,我姐姐的手小时候就有冻疮,一到冬天,它就像春天的草一样自然生发出来,我想肯定非常难受。
其实,经常处于寒冷气候,也就自然而然接受了,零下二十几度根本算不了什么。照样每天在外面疯跑着玩。那时候,生龙活虎般的热情盖过了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