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各位有没有读过《官场现形记》这本书,它与《儒林外史》异曲同工,一部是描写清代科举,一部是描写晚清官场情态的。据说,慈禧太后第一次看到《官场现形记》时,居然按图索骥,列出了一个黑名单。
《官场现形记》的作者是江苏武进人李伯元(李宝嘉),这部小说是骂官场的,骂官场的龌龊、卑鄙和无耻,揭露官场中的迎合、钻营、蒙混、倾轧等黑幕。但这部骂官场的书在清末官场中很受欢迎,正派一点的官员读了它,觉得揭露得好,好像替自己出了一口恶气;腐败的官员读了它,则骂书的作者太刻薄,又或是化敌为师,把此书当成自己钻营升官的教科书。
有一位正派官员曾为《官场现形记》写了一篇序言,说他自己与作者一样同是疾恶如仇的人,所以读了此书后大快人心,甚至可谓“一生欢乐愉快事,无有过于此时者”。
在序中他还谈到一些无行官员读了此书后的表现:“长于钻营者则曰:‘是皆吾辈之先导师。’”清末曾在工部、邮传部和大理院任职的孙宝瑄,是《官场现形记》的热心读者,他也多次谈到对此书的欣赏和看法。其中有这样的一句话:
“览《官场现形记》终日不去手。是书写今日外省官场中内容,可谓穷形尽相,惟妙惟肖。我国政界腐朽至此,尚何言哉!”
孙宝瑄是很喜欢这本书的,连续几天书不离手,常读至深夜。读书时有时拍案叫绝,有时笑不可仰,还与京官中的朋友一起评论此书。他认为,《官场现形记》是一本纪实的书,所写官场情态,可谓“穷形尽相,惟妙惟肖”,书中所记之事,多是事实,并非捏造,所写的人物,也多是真人,只是易姓改名而已。
孙宝瑄还认为,眼前官场中的腐朽之状,完全可以从书中一览无余。他对该书评价为“著是书者,可谓恶极矣”的话,从表面看是在骂作者,实际上则是在赞赏作者的眼力和手笔之锐利、之老辣。
按说,《官场现形记》是一部旨在揭露官场丑态,痛骂当官者的书,为何还能在官场受到青睐风行呢?清末有人在《世界繁华报》上写了一篇文章对此有过解释:
“此书描摹官场丑态,无微不至。某京卿谓邹应龙打了严嵩,严嵩犹说打得好,打得好,今之官场中人无不喜读此书,同此意也。”这个解释,引戏剧中明朝奸相严嵩挨了打却叫好的情节,来类比清末官场中人读《官场现形记》的情形,大体来说是中肯的。
胡适也对此书有个评价:“就大体上来说,我们不能不承认这部《官场现形记》里大部分的材料可以代表当日官场的实在情形。那些有名姓可考的,如华中堂之为荣禄,黑大叔为李莲英,都是历史上的人物,不用说了。那无数无名的小官,从钱典史到黄二麻子等,也都不能说是完全虚构的人物。”
胡适对《官场现形记》做过很深入的研究和考证,他说此话应该是有根据的。
当然了小说中的某个有名有姓的人物也未必完全是影射现实中的某一个人,而可能是包括这一个在内的几个实有的人物的集合。比如小说中的华中堂,可能主要指的是荣禄,但也可能包括了其他某些官僚。
如果看过这本小说的读者应该知道,小说中华中堂回答贾大少爷请教的问题时说:“多碰头,少说话,是做官的秘诀。”实际上华中堂说的这秘诀,荣禄可能也说过,但真正的出处却是道光朝的大学士曹振镛,他曾对下属说“多磕头,少说话”。这种情况说明,“多磕头,少说话”实际上已成为晚清官场上通行的做官诀窍。
由于《官场现形记》在晚清官场上风行,写的又多是实人实事,所以关于此书的种种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慈禧太后的耳朵里,于是慈禧索阅此书,按名调查,并且还有不少官员因此获罪。
《官场现形记》的作者李伯元,因为写了这本书他本人的安全也是受到过影响的,据说醇亲王载沣摄政时,就曾下令要逮捕李伯元,李不得不逃到租借。但朝廷也是做做样子,也没有继续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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