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隔一段时间,网络流行语总以其生机勃勃的姿态,大肆侵入到我们的现实生活,芭比Q了、yyds、emo、绝绝子……这些词语简单好用,却也某种程度上侵蚀了中文的丰富性。
网络流行语真的会“杀死”中文吗?还是让汉语更为当下且具有活力?有研究者发现,汉语的发展演变本身就是词汇不断增量的历史,有些流行语沉淀下来,也成为了我们日常使用的语言的一部分。
而那些可能没有存活到现在的流行语,其短暂的寿命过后,反而成为了时代标本。下文作者黄集伟,在其新书《空耳集》中写下150则关于词语的小札,构成了当下生活非虚构的微观样本。这些词语经由条分缕析,或可成为解锁时代奇观的一份密钥。
下文即摘选自《空耳集》,经出版社授权推送。
自由不职业者
现在好多网名以自黑为乐,比如“自由不职业者”(2011)就像是“自由职业者”的拧巴版,“形散神更散”(2016)就像是“形散神不散”的鬼扯版。有很多。
这种自黑也算一种修辞,里面是逼近神髓的清醒。不装,也懒得装。这种自我定位接地气,接天意,有点二皮脸,就像那位网友的网名“二皮奶”(2004),义正词严,嘻嘻哈哈。
相比而言,互联网早期网名是以自恋为乐:有网友自名“美得惊动了中央”(2004),那“惊动”的陶醉那么浮夸,那么嚣张,以至于那个抽象的“中央”,反被衬得空渺。
“(人类的)语言跟其他生物通信系统最不相同,用言语从一处向另一处传播重要信息时,模糊性似乎是至关重要的、不可缺少的成分……假如我们没有感知所有语言的字词所具有的这种模糊性和奇异性的本领,我们就无法识别意义中的多种声部的层次……那样我们就会永世使用那26个字母讲讲柴米油盐,却不大可能从简单的词语进化到巴赫式的复调。人类语言的伟大之处,就在于它能防止我们停留在手边的事情上。”(《细胞生命的礼赞》,湖南科技出版社,1992,81页)
刘易斯·托马斯的这段话,本在讨论淋巴细胞与人类语言传递信息方式的异同,可其中有关语言模糊性的提示,格外启人心智……复调式的模糊就像锁,在等待精准的钥匙。
前程四紧
“前程四紧”算改良词,旧瓶装新酒,瓶子旧,意思新。“四紧”(手头紧、眉头紧、时间紧、衣服紧)的归纳虽无逻辑,可钱少、时间少,全民皆然。挣俩花仨,手头紧;好事儿不多,破事儿一堆,眉头紧;早上起不来,晚上睡不着,时间紧……当张三李四王五赵六人人皆“紧”,一个新词的流行就已具备了传播温床——语义幅宽如此辽阔,一词既出,妇孺皆知。
当然,北京市朝阳区市民王先生的“眉头紧”,不是《林教头风雪山神庙》里那一阵紧似一阵的鹅毛大雪;被上海徐家汇高房价惊得屁滚尿流的张先生的“手头紧”,跟茅盾小说《林家铺子》里林老板的心头一紧,也不是一回事儿——这些“貌合神离”的“紧”,最能让语文爱好者慨叹无穷:暧昧是暧昧的通行证,高度文学化的中文朦胧复朦胧,混沌复混沌,魅惑复魅惑。
在网络传播中,“前程四紧”常跟“四大皆空”组合成句,变成“四大皆空,前程四紧”,构成一种虚无、绝望、诡异的文案景观。其中比较暧昧的是“衣紧”——因宅而肥?因肥而(衣带渐)窄?手头紧、眉头紧、时间紧而无心添置新衣?既宅且肥、既穷且困、百“紧”环绕?都可能,都难挨。
可见中文的“文学化”,简单讲,就是“暧昧”,它是理解中文“文学化”属性的快捷键,是走近中文“高语境”特质的快车道。“从前的锁也好看/钥匙精美有样子/你锁了/人家就懂了”……木心短诗《从前慢》末尾的那个“锁”字固然暧昧,可那个“懂”,其实更暧昧——你以为你以为的“懂”,真是“锁”的梦想和希冀?
躺平
“躺平”算是2021年的国民热词,老少咸宜,妇孺皆知。公号、自媒、语音、视频、动漫乃至篆刻、书法等各路“才艺”不约而同,集合跟进,联袂挖掘“躺平”的内涵与外延:日系“低欲望社会”、英伦“尼特族”(NEET)、美国“归巢族”(Boomerang Kids)被用作横向比对;古人先贤之候月、听雨、高卧、勘方之类,被拉来纵向溯源。赞美者挟老子“祸莫大于不知足”以壮行色,讴歌“躺平”即“躺赢”,是哲学,有境界;抨击者挟任公“少年强则中国强”以助声威,抨击“躺平”即“内卷”,太消极,很堕落……在“鸡娃”“恐婚”“户口”“打工人”“996”“学区房”“教育军备竞赛”等语词生态的簇拥下,“躺平”言人人殊,见仁见智。
工具人
“工具人”也许就是老话儿“被人当枪使”的进化版,这判断基本仰仗经验,语法理据不足。不过没关系,语言长河里那些字词句篇,多为沉淀下来的经验的沙砾……浪花飞溅,烟消云散,唯有沙砾结结实实。
“工具人”之说显然不如“当枪使”之说形象,“枪”“工具”虽均属类别统括词,可二者比较,哪怕只是支玩具枪,其联想反射空间也远大于含混的“工具”。工具太统括了——交通工具?通信工具?手动工具?电动工具?
这么抽象,这么繁杂,就麻烦。唯一的好处是,其衍生力远大于“当枪使”。默默无闻帮好友集赞、砍价、助力的那些,叫“社交工具人”——他们不一鸣惊人,不居功自赏,默默无闻,助人为乐……在这一语境里,“工具”这个冷冰冰的统括词忽然有了一点隐秘的温度。
当然,那隐秘,那微乎其微的温,不易察觉,它只是我一厢情愿的幻觉也未可知。真实情形也许是,所谓“工具”,不仅是运道,而且是天道,不仅是个体,而且是时代,不仅是“升级”,而且是“降级”——一种由热及温、由温变冷的下滑或下坠。
作为生命个体的代指符,“工具人”的工具属性被极大地放大,而它的人格属性则被有意无意地忽略,至于其情感属性,则基本已被删除……这个过程也正是熟人社会变为陌生人社会的过程。从这个角度说,天下打工人,谁人不工具?
饭局诗人 浴室歌手
短语“饭局诗人”(2014)跟“浴室歌手”的词汇构成近似,“饭局”是有“局”的人,而歌手之“局”,大概只是在自家浴室鬼哭狼嚎。
“饭局”是公共空间,“浴室”以前是,大城市单元化,家家有浴室,浴室便由公转私,90后、00后们对“浴室歌手”所描述的那种尬境已很难共情,他们也会在自家浴室怒吼“双截棍”,缠绵“爱你就像爱生命”,可它跟早年公共浴池此起彼伏的“洪湖水浪打浪”“少年壮志不言愁”已不可同日而语。
“饭局诗人”写不进桂冠诗人花名册,“浴室歌手”也难登中国好歌手赛台,就算殊途同归,“诗人”和“歌手”,依旧难改非盟友、非敌我的并置关系,它们像两条弯曲细线,各自往复,永无重合。
这再次证明,实际语言生活中,那种“极性对立”(《现代语言学词典》,274页)的状况并非常态,“肯定极”“否定极”非黑即白的对立,终究会让位给生活中无尽的灰色——灰得暧昧缠绵,灰得花不棱登。
经济适用类新词
陈村有句刻薄王安忆的话很有名。他说,王安忆的小说太琐碎,“穿一条棉毛裤可以描写两千字”。王安忆不以为然,还常在文章里转述这句著名的刻薄。1985年王还不很红,陈写过短文《有一个王安忆》,说:“(王安忆)其实是好斗的,只是被自己压抑了。再说,她的对手往往是不真不假地在‘嬉皮’着,也使她无从下嘴。记忆中,她从未与谁开过玩笑,拿她开玩笑的却不在少数,她也经得起。”
王安忆应该很自信基于自我文学观、世界观而穿了“两千多字”的那条棉毛裤——就像今天的80后、90后自信“猴赛雷”“城会玩”“请允悲”“抄技百”“语死早”“李菊福”等极度压缩的表述法一样。生活变迁,语言表达的松紧快慢、急缓张弛,也随之而变。信息表达松散,叙述腔调悠长,多半是农耕文明生活形态的文字倒影,而峻急、压缩式信息的拼贴表述,则拜网络时代所赐。
显然,“城会玩”“请允悲”之类的三字压缩短语规范性差、通用性低,成词逼仄、抽象。不过,与这些劣势同在的,是它们在社交生活中的经济适用,而这正是这类新词流传广泛的第一动因。管他什么语法,管他什么规则,只要不是正规场合,好用就好;而一俟登台演讲、接受采访,“活久见”就匿了,“你谢见”就闪了……见人人话,见鬼鬼话。
术语出圈
在五道营那儿见过一家小酒馆,幌子直接用生铁焊出来,像个灯箱,店名叫“另存为”。想了想,这个电脑术语用在分手、跳槽、辞职、诀别之类的事儿上,也许更合适。
不过,那家 “另存为”的老板,正是因为跳了槽、分了手、离了职才开了这家小酒馆的?也没准儿——忽发奇想、灵机一动外,它更源自从“卧槽”到“跳槽”的切肤之感吧。
而正是这种实用语文使用者情感体验的高度投入和融入,构成了“术语出圈”这类修辞的语用基础——有了它,联想才成立,关联才新巧,想象才别致。
“心跳”跟“字节跳动”不是一回事儿,“生命”跟“工资”也不在同一逻辑链,可这几个意象各自出了圈儿,就有了打工人的另类心声:“心脏和字节只能有一个跳动,生命和工资只能拼一个多多。”
“真相比小说更诡异,因为虚构是在一定逻辑下进行的,而现实往往毫无逻辑可言。”马克·吐温这番话,正可借用为“术语出圈”的逻辑再生——
当既有逻辑被置放于另一类因果背景,出(lìng)圈(cún)这个动作本身,便会自动刷新原逻辑……这样看,“我是营养跟不上才当上不良少年的”这句俏皮话,说得像是营养问题,又不仅仅是营养问题。
目的性颤抖
“目的性颤抖”是一个心理学术语,意思跟俗话所说“穿针心理”很接近,描述那种因过度用力导致的反预期结果——本来不过纴个针,却期待炽烈,全神贯注,结果,本可一线入孔,却心抖、肘抖、手抖,死活紝不进去。
“目的性颤抖”跟徒手画圆圈儿总也画不圆有点儿像。开始画,心理负担小,顺顺当当,可接近收尾,手开始哆嗦,心里堆满的期待、憧憬,全成羁绊,笔不顺了,形走偏了,哆哆嗦嗦大半个圆。
“目的性颤抖”约等于俗话所谓“食儿多了吓走了鸟”。“一个人在骑自行车的时候要是太过自觉,心里老是想着双腿发力如何带动齿轮运转的力学问题,他多半会摔得很惨。”梁文道说的这个“摔得很惨”,也是一种“目的性颤抖”。
社交牛X症
“社交牛×症”是对“社交达人”概念的浮世绘式白描,它以粗鄙勾兑术语,混搭、仿造出一个类医学术语,其间杂糅了赞美、哂笑、艳羡、叹服乃至仰慕、膜拜等丰富情绪。
对大部分社交小白而言,“社交牛×症”这类不加鸡腿也加戏的“社交狷狂者”,堪称人生楷模——他们不仅可以帮助社恐、社懒们在诸如灵魂社交、垂直社交、渣男式社交、气球式社交、日抛式社交等都市生活中抵挡社交癌、社交工具化乃至社交冷漠症、社交圣母症,还能让诸如种子社交、佛系社交、摸鱼式社交等各类社交模式虽时空伴随,却相安无事。“社交牛×症”是百姓之神,吃五谷杂粮,如大仙赶路,举步生风。
谐音梗
谐音梗越来越火,原因之一,是其理解阻力不大不小刚刚好。阻力过大,接受者丈二,直接就弃了。房贷、车贷、爹娘、公婆,都忙死了,谁有功夫在字词句篇上逗咳嗽?阻力过小,一望而知,解密的诱惑不大,也会了无生趣。“人生短短急个球啊,不睡不罢休”——这种源自流行文化的谐音梗的营养只是博君一笑,对那些一路狂奔几近窒息的打工人而言,“笑一笑,补个好觉”,已是慰藉。
当然,谐音梗也算是一种智力“凡学”——那种双语谐音梗,尤其如此:从sun心病狂、more明奇妙、star皆空、book思议,再到鱼香rose、宫bob鸡丁、黄焖jimmy饭、皮蛋solo粥……“双语谐音”的内核是跨文化。能兼顾音义且暗埋巧思的谐音梗编撰者、使用者,睿智聪慧,风趣机智。双语合璧,互文谐音,搅拌出的多是创意麻辣烫——当“无可奉告”衍生为“无可phone告”,沉默中的怒号撕心裂肺,震天动地。
当然,更多时候,双语谐音是娱乐,是游戏:“Jolin壁合”裹挟着 “私货”(蔡依林粉丝镶嵌偶像英文名),可不论男女老少,身为“骑士”(蔡依林粉丝统称),一定乐观其成;“tony带水”当然不是揶揄发廊技师,可万一真有一位小哥磨磨唧唧不利索,也会莞尔一笑,一笑了之。当偶有中文英文音意两合的状况发生,也会让双语谐音梗顿生混搭之魅。当然,对漫威所知甚少者如我,在理解“巴基·巴恩斯贝”中文名为何被写成“傻了Bucky”(傻了吧唧)时,会有点勉强。
厌世脸
“颜值即正义”成为普遍共识,“长得好看”即天赐良机。流行文化讲求“卡C位”,颜值高则自带C位:资本扑上来,名利涌上来,恋爱、牢狱之灾也扑面而来……卡!
“颜值即正义”催生了大量近义新词,这当然是在回应共(piān)识(jiàn),可它也为“语文美容”挖出更多新坑,让诸如处女脸、面瘫脸、死人脸、鲶鱼脸、网红脸之类,成为社交词典里的高频词。
可“语文美容”哪儿抵得过岁月杀猪的凌厉,没几年,热词“美容脸”已换为过街老鼠般的“网红脸”。“美容脸”好歹还是中性,虽略含腹黑气,可总算给面儿,没直说。放现在,就算小声嘀咕一句“网红脸”,听上去都接近于破口大骂。
在与“颜值”相关的众多形容词里,跟爹妈DNA没啥关系(或关系不大)的不多,“厌世颜”算一个。这个词无须多解释,再怎么解释,还是得猜。在语文美容庞大的近义词词群里,它神秘,高冷,好辨认,且过目难忘。
“她妩媚端正的圆脸,有两个浅酒窝。天生着一般女人要花钱费时、调脂和粉来仿造的好脸色,新鲜得使人见了忘掉口渴而又觉嘴馋,仿佛是好水果。她眼睛并不顶大,可是灵活温柔,反衬得许多女人的大眼睛只像政治家讲的大话,大而无当。”
上面这段,是《围城》里唐晓芙的出场描述。从情感笔触上看,作者挚爱唐姑娘,舍不得她嫁给方鸿渐;从人物描写上看,作者怜爱唐姑娘,舍不得在她身上添加烂俗之词——那句“政治家的大话”的比喻,突围以具象喻抽象的套路,用抽象喻具象,跟“厌世颜”的反套路命名如出一辙。
相对于维基百科对“厌世”的定义(一种对人类本性仇恨、不信任或不屑的感情),“现汉”的定义(悲观消极,厌弃人生)温和了许多,可悍然以“厌世”比拟一张脸,仍多隔膜。依我看,“厌世颜”之所谓“厌世”,更接近于“厌倦”。
它更多源自主观经验的回响或投射吧?它更多仰仗主观经历的复刻或回填吧?它更出自蹩脚的自我戏剧化或天生的杠精体质吧?它更多来源于自我生活的枝枝蔓蔓或支离破碎吧?……它的丰富很神异,它的神异很主观。
所谓“丰富”,就是一言难尽;所谓“主观”,就是各说各话。网上有个描述说,所谓“厌世颜”一般是指女孩儿虽然年纪不大,可其长相神态却仿佛已看透了整个世界和人生。这个说法太过想当然,事实上,一张脸上的神色、神情、神韵,哪儿有什么标准答案呢?
那些被激赏或被鄙视的“厌世颜”,在有些人眼里不过是一张“面瘫脸”;而那些被收纳到佛系、鲶鱼系的“高级脸”“出世颜”,在有些人眼里也不过“长得不好看,又不好意思直说”……比喻依旧跛脚,只是这一回“跛”得少许别致。
知道分子
“知道分子”一词由王朔2001年自创。他认为,很多所谓“知识分子”溜肩担道义,软手著文章,跟平头百姓比,只不过知道的多点。
“知识混子”一词由清华博士董冰2010年杜撰。毕业后,董博士开了家小店维修电动车,博士去修电动车的“落差”变成新闻。接受采访,董博士自称“知识混子”。他认为自己虽有博士学位,却无心学术,熬年头熬个教授没啥意思,索性开小店,当混子,做自己喜欢的事儿。
“姿势分子”一词由作家和菜头2011年发明,用来描述那种精通于秀场、精明于媒体的文化人——只负责表演,不负责质疑,只奔赴秀场,不关心社会,只着眼姿势、腔调的华丽端庄,不考量责任、道义和真相。
2019年,“知识混子”定义升级:人模狗样儿,聊啥都能接上话,但话题稍一深入,立马卡壳,知识积累全靠刷微博,研究深度基本与知乎持平,生活感悟基本来自抖音和百度,看似每天都在汲取知识养分,其实就是个“知识混子”。跟董博士自嘲的“知识混子”比,这样的“混子”很常见。
从“知识分子”到“知道分子”,再到“姿势分子”和“知识混子”,近义词的不断细化、裂变,投射着生活认知的细化。一个词像镜子,让人更清晰地看见自己——看见自己的猥琐与尴尬。
路远人美,需要两天
2014年暑假过完没几天,西安音乐学院一位同学发现,“西音二食堂”卖鸡排饭的窗口黑了灯,玻璃格栅上贴了张打印留言:“鸡排饭师傅相亲去了,路远人美,需要两天。”
没多久,“留言”传到网上,评论、跟帖此起彼伏,七嘴八舌,心愿一致:祝师傅相亲顺利。
这则网红“留言”不到二十个字,符合应用文基本规范,还跟语言学家格莱斯在“语言合作”原则中强调的数量、质量、关联、方式等要素大致契合:首句交代事由,准确,清楚;三句交代停工时长,确切,明白;少许跳脱的,是第二句——“路远人美”这四个字,像插说,像提示,还暧昧——相亲对象貌美如花?相亲小哥心花怒放?八里庄的萝卜心里美?得猜。
正是这个“猜”,让这则小应用文既软且暖。留言条,原来也能言简意赅外,跳脱顽皮,旁溢想象。当事由主体(窗口停售鸡排饭)与事主主体(卖饭师傅去相亲)的情绪简述后,“路远人美需要两天”的“语言合作”丰润而饱满,还有点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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