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退休时,不习惯。在梦里,还写材料,研究思路;早饭后,拎包就走,还准备上班。老伴叫停时,才如梦醒。回家了,没有职务了,不写报告了,心空了,失落感骤增。想写点作品,又心神不宁,不久便焦虑了。老伴疼我,哄着,陪着我遛弯,但没啥效果。于是,她把我领到花市,建议我试着养花。让养花的快乐,帮我转换角色。看着那色彩斑斓的花,我憋闷的心,渐渐被打开。忽然,那盆耀眼的火鹤,宛如飘舞的旗帜,引我前行,内心涌起一股喜悦。顿时,我决定养花。
恰巧,我家小区附近,就是大片棚户区。荒芜的垃圾箱边,有散落的花儿,带根须的土,裂纹的花盆。我惊喜,辛苦捡来,细致修整,还挺成功。吊兰、芦荟、枝子、海棠……竟然还有鸿运当头!最开心的,就是那盆钱串子。刚捡来,就只有细瘦的根须,粘着点黄泥,带几片绿叶。但名字好,很喜庆,我便疼爱有加,精选花土,科学栽培,守着它悄然长大。它很快就扎根,放绿,颜色愈加浓重,叶片在疯长。绿油油,水凌凌,好像仙女飘逸的秀发,又如奔涌倾泻的瀑布,徐徐落幕!
老伴走心。她说,养花不如种点小菜,绿色又环保,能用上,还挺实惠。我明白她就是帮我找活,怕我乱心思,闲出病。前段时间侍弄花,忙活,真挺充实,干的挺来劲。于是,定制木槽,找来泡沫箱子,运回两袋子养花的土,再撒上白菜、菠菜、韭菜籽,栽上了洋葱、大葱和大蒜,还有西红柿、茄子和冲天椒的青苗。阳台上一片苍翠,春色满园,令人垂涎欲滴,催生了我的创作欲望,发表了《拂晓前的江边静悄悄》、《捉鱼的快乐时光》和《吃出来的幸福》等多篇散文。
我这养花的活,真就有了用武之地。那回上早市,老伴把脚脖崴肿了,疼得下不了床。吃着跌打损伤的药片,贴着止痛消肿的膏药,也不见好转。结果用洋葱头般的“田七”,把它的叶子捣成末,敷在疼肿处,疗效还真不错。她得过滑膜炎,以后还能用。于是我特别积极,请亲朋好友捐献,在小区四处寻找,还用分株栽培等方法,很快就养了29盆。这种可药用的“田七”,头圆,根深,叶绿,形同静坐的葫芦,看着还赏心悦目。到了夏季,挪于户外,更是雨露滋润,清新如洗。
养花真的养得滋润,因为花也有语言和灵性。现在,我已忘了退休身份,倒觉得还在返老还童。每日搬上搬下,捡枯枝,薅嫩草,喷水施肥,累得满头汗。户外散步回来,急切的是必须先看花,哪盆缺水了,哪株肥少了,哪棵发了芽。脑海里,满满的,都是杜鹃那绽放的花蕾,百合那如玉的腰肢,一帆风顺那摇曳的凤冠。看得尽兴时,竟然血往上涌,动情地唱起郭兰英那首动听的《南泥湾》来:“花篮的花儿香,听我来唱一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