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版《红楼梦》,相信大家都看过,观感如何,相信大家自有定论。我们来看一下这两部电视剧的阵容。
10版《红楼梦》是北京电视台,中影集团投资拍摄,原定导演胡玫因为对红楼选秀不满,最终导演更换为李少红,由杨洋,蒋梦婕,姚笛,李沁等主演。该剧播出后,吐槽声一片,不绝于耳,从演员,妆容,服装,到音乐,场景,被批得一无是处,特别是“黄瓜片”和昆曲旦角的“铜线头”最被人诟病。
至此,两版《红楼梦》高下立分。之前,还有人质疑87版《红楼梦》有很多缺点和不足,新版《红楼梦》的播出,把87版《红楼梦》再次推到一个巅峰位置,经典地位无以撼动,也绝了后人再次翻拍的念头。
87版《红楼梦》的经典是不可复制的,虽然也有瑕疵,比如后四十回的内容拍得比较简单,容易让人跳戏,比如因资金问题,太虚仙境没有拍,比如原著中有很多内容没能展现,可是,瑕不掩瑜,87版《红楼梦》得到大众的高度评价和赞许,是因为剧组的匠心精神,不管是导演,摄像师,服装师,化妆师,还是各个演员,都熟读原著,了解各个角色特点,有红楼精神,沉浸在红楼氛围中。
新版《红楼梦》呢?林黛玉可以不是“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也可以不是弱柳扶风,薛宝钗也可以不是“脸若银盆,眼如水杏”,也可以不用体态丰腴,黛玉可以胖,宝钗可以瘦,连原著中对人物最简单的描写,都可以置若罔闻,更何况其他呢?剧中的场景色彩黯淡,音乐飘忽不定,有看《聊斋》阴森感觉。
单说一样东西,就足以说明。87版《红楼梦》绞尽脑汁苦思冥想才设计出来,新版《红楼梦》直接弃而不用。这样东西,就是眉毛。
曹雪芹在书中对每个人物都有具体的容貌描写,比如林黛玉是“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贾宝玉是“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薛宝钗是“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脸若银盆,眼如水杏”,王熙凤是“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吊梢眉”……
这些人物描写,曹公都少不了一样,那就是眉毛。黛玉是“罥烟眉”,宝玉是“眉如墨画”,宝钗是“眉不画而翠”,王熙凤是“柳叶吊梢眉”。对87版《红楼梦》化妆师杨树云来说,“罥烟眉”和“柳叶吊梢眉”是最难的。
直到有一天,杨树云看到了一首诗,是曹雪芹好友敦敏写的。这首诗里有这样一句“遥看丝丝罥烟柳”,这让他如获至宝,找了这么久,终于找到了“罥烟”这两字,并且是和“柳”放在了一起。
杨树云去了西湖,看河堤边柳树的小嫩芽,在清晨的雾色中,随风摇曳,有一种灰青色,这下,他终于找到了罥烟眉的感觉,那就是,形状非常柔软,颜色是灰色,发点黑,还有青色,这三种颜色柔和在一起,而且很细,数量稀少。
对于王熙凤的“柳叶吊梢眉”,杨树云一直思考,这个眉毛,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可百思不得其解。有一天他去后海,看到树上的柳叶,又想起王熙凤的“柳叶吊梢眉”。于是,他精心挑选了几片柳叶,回到剧组,对着镜子,把这些柳叶一个接一个地摆弄,始终找不到感觉。这个感觉平一点,那个又感觉翘一点,一点也没有“吊梢眉”的味道。
“柳叶吊梢眉”,让杨树云食不甘味,夜不能寐,究竟什么样的眉毛,符合王熙凤这个人物特点呢?直到一个深夜,杨树云辗转反侧,继续想这个问题,忽然,他一下子想起黄宗英的电影《乌鸦与麻雀》,剧中候太太的形象,那个弧度很大很夸张的眉形,一下子浮现在他眼前。对,这个就是王熙凤“柳叶吊梢眉”。
杨树云顾不得半夜,起身开始画设计图,第二天一大早,就去找导演王扶林,给他看自己设计的这个眉毛。王扶林看了后,赞不绝口,说,对,对,就是这个样子。
经杨树云之手,设计出了手稿,每个人物都活灵活现,按照手稿,他逐一化出了林黛玉,王熙凤等人的妆容,可谓栩栩如生,光彩照人,妆容设计都特别符合原著,最大限度地还原了原著,带给我们美的享受。
让杨树云费尽心思寻找的这些眉毛造型,2010版《红楼梦》直接弃而不用。
新版《红楼梦》化妆师叶锦添,把戏曲化当成了生活化,。他认为,87版《红楼梦》在当时很好,但却少了一点浪漫,少了一点曹雪芹的美感,他以为曹雪芹的美感,一定是带有阴险性质的美感,叶锦添较多的参照了清朝画家改琦画过的《红楼梦》,他也很喜欢孙温画的整体效果,感觉孙温带有戏曲味,非常《红楼梦》。
叶锦添认为,作为一个文学家,曹雪芹不可能不受昆曲的影响,不会不陶醉在昆曲的世界中,所以,他想当然以昆曲的造型,为剧中的角色设计,上妆,造型,而每个人物的眉毛,直接不画,不管哪个角色,不管角色是什么性格特点,统统采用淡眉。
曹雪芹原著对眉毛的各种描写,叶锦添视而不见,熟视无睹。他自创了在复古的模式中,加入现代的元素,想产生一种虚幻感。于是,就有了新版《红楼梦》中这些千篇一律的抹额,“黄瓜片”“铜线头”,造型一出,遭到大家一致的吐槽和不满。很多人说,新版中,也只有刘姥姥的造型,能让人勉强接受。
戏曲的程式化程度是很高的,给所有的人物都用额装,是戏曲程式化的一个体现,叶锦添的设计,等于把十二钗都做成了青衣。《红楼梦》应该是一部日常生活剧,叶锦添的问题,就是额妆,还没眉毛,把一部《红楼梦》变成“苏三起解”,梨香院的那一群姑娘,芳官、龄官,可以用这样的造型,但用在十二金钗身上就不合适。
87版《红楼梦》的经典,因为10版《红楼梦》的翻拍,再次达到一个高峰,之前所有的缺点都不见了,优点被无限放大。10版《红楼梦》的失败,给后人提了一个醒,名著并不是可以随便翻拍的,前有87版《红楼梦》这座大山,要翻拍,必须要有足有的实力,能力和魄力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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